平静而又碧绿的河水中，泛起阵阵涟漪，刚睁开两眸的水鸭摇摇晃晃地跳入破碎的镜子中，广阔的橘林间，缭绕着令人心驰神往的氤氲薄雾。公鸡尚未打鸣，橘林便遭到了进扰，那片宁静，被毫无保留地打破了。

明先与明秀的父亲独自走入迷雾缭绕的仙境中，跨过一撮又一撮杂乱的草，到这片橘林中唯一的荔枝树下独自坐下，拿起本用来喷洒农药的器物，缓缓地走到河边，点上一根廉价的烟。他坐在河边的枯木上，双指间夹着一根烟，又有一条条绵长而又傲慢的白龙从他那历尽沧桑的鼻子和嘴巴中缓缓地腾出，直冲云霄1，被黑暗缭绕着的熊猫眼凝视着对岸那仍有些许黑暗的森林。尽管他昨晚仅睡了那么区区的几个小时，但他仍来到了这片以维持一家六口的橘林。

他将那用以洒水的器物放入平静的河面上，好似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泛起的波纹随即向河岸边奔去。他将那器物按在水下，水面上顿时热闹了起来——一个个巨大的气泡朝水面上飞来，随后发出“砰砰”的声音，涟漪向远方逃走，那刚才才入水的鸭子也挥动着那洁白的翅膀，向岸边的花蔺游去——仿佛方圆十里就只有这儿有声音。

他的眼睛在这时似乎变得明亮起来，他利索地将洒水器捞起，背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宽大的背上，辛勤地在橘林中东走西走，空气中多了一丝水汽，便得湿润起来，给原本就已拥有薄雾的橘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带到天蒙蒙亮，明先的父亲走到了橘林的边缘，望见角落的十几棵橘树竟被折去了许多枝叶，不见一片叶子，可地上也不见一段树枝，只有那么区区几片残余的叶子。

他望见这片景象，惊讶地立在林间……他又往前一步，心疼地望着他心爱的橘树，眼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失望，又木木地站在那儿，长叹一声，惊走了正在残枝上站着的伶仃小鸟，这儿，又变得寂静起来。

他强忍住心中的疼痛，将这片充满绝望的地方也如同长满橘树的地方，用心地、用心地洒下了“生命之源——水”。

他环绕着这片充满失落的地方走了几圈，仔细地看着，始终看不出甚么破绽出来。

这个角落的景象宛如北方的晚秋般，但已没有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能力……

那个劳累的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家中。

那绝望的消息并没有“化作春泥”，反倒永远地刻在他的心上……

橘林中，又落下了一片孤独的叶……

小说《无华凡世》 第3章 累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