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美宁田晓堂哪里可以看 娜美宁田晓堂免费阅读

时间:2021-11-26 13:51:07

娜美宁田晓堂是著名作者胡北最新写的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本文运用了比喻 、拟人等修辞方法,增强表现力。看完你就会觉得是一本与众不同的小说!内容主要讲述娜美宁终于被迫停产整顿,华世达却因此黯然离职。局长官位再次出现空缺,田晓堂眼看希望渺茫,不想最后关头形势陡然逆转。就在他翘首等待当局长时,却临时被委以重任,调戊兆做代县长。县委书记庹毅的下马威,离奇的的士司机被害案,县环保局副局长吴显志外逃的隐情,让田晓堂焦灼难安。在庹毅步步紧逼之下,田晓堂凭着过人的智慧和胆识,巧妙的计谋和运作,毅然将争取高速公路项目、农村环境整治项目等三件在庹毅看来根本办不成的大难事全部攻下,使庹毅给田晓堂致命一击的阴谋未能得逞,田晓堂的声望和威信则直线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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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1、上任第一天

   第二天早上,田晓堂打开防盗门,只见王岩东和郑祥成已经候在门外了。

   田晓堂隐隐有点恼火,他说好了暂时还不明确专职秘书,可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总是郑祥成,他还不知道研究室主任马乔俊长什么样儿。显然,这是王岩东有意为之。他不禁警觉起来。可下了楼,他又觉得自己太过敏了。

   吃过早餐,田晓堂来到办公室,王岩东跟了进来,汇报道:“这桌上的文件,请您处理一下。您今天的活动,我建议去下面跑一跑,做些调查研究,以便熟悉情况。具体去哪儿,是到乡镇,还是进企业,请您决定。”

   田晓堂不经意间朝右墙瞥了一眼,发现那儿已经挂上了一幅崭新的戊兆地图。他说:“先别急,等我看完这些文件,再来定今天去哪儿。”

   王岩东忙说好,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田晓堂又问:“淡县长呢?”淡汉同作为常务副县长,在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应该主动过来和他碰个头,汇报一下县政府当前的主要工作。这既是一种礼节,也是工作需要。可淡汉同一早上根本就不见人影,也没有来个电话吱一声,这就不大正常了。

   王岩东答道:“淡县长去市里参加财政工作会了。可能是早上走得太急,才没跟您打招呼。”

   田晓堂知道王岩东这是在替淡汉同掩饰,他心里有些不快,做了个手势,示意王岩东出去。

   处理完桌上的文件,田晓堂站起来,伸了伸腰,走到右墙边,去看戊兆地图,边看边思索着。他返身坐下时,已经拿定主意,现在就上县委那边,见一见庹毅,正式表明自己的态度,恳请庹毅今后多支持县政府的工作。

   田晓堂拨打庹毅的手机,却是庹毅的秘书接的,秘书弄清他是田晓堂后,才将电话交给庹毅。田晓堂恭恭敬敬道:“庹书记,我想过来跟您碰个面,听听您的要求和指示。”

   庹毅打着哈哈道:“田县长客气了,我们俩现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以后多的是交流机会,你今天就不必专门过来了。再说,我这儿还有点事,一时半会儿也扯不完。”

   田晓堂只得说:“那也行,我听您的。”尽管庹毅的语气似乎还算客气,但他一口拒绝跟新上任的县长见面交流,田晓堂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他发了会儿愣,才打电话叫王岩东过来。

   田晓堂说:“今天就去看几家企业,了解一下戊兆工业的发展现状。王主任,你觉得上午跑哪两家企业好?”

   王岩东没加犹豫,说出了两家企业的名字。显然,他早有思想准备。

   田晓堂却道:“那两家先不忙看,还是看看星奥纺织和乐益玻璃吧,你说呢?”他征求王岩东的意见,只不过是试探一下,根本就没打算采纳。他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是在一些小事上。他昨晚已对戊兆的工业企业作过一些研究,特意选择了这两家。

   王岩东怔了怔,不自然地笑道:“看星奥纺织、乐益玻璃啊?星奥纺织可以去看,乐益玻璃嘛,暂时最好别去。”

   田晓堂一愣,问:“为什么?乐益玻璃怎么啦?”

   王岩东却答不上来,支吾道:“也没有什么……您实在要去看看,那也行。”

   田晓堂狐疑地望着王岩东,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王岩东征询道:“您看安排哪些人陪您去调研?”

   田晓堂想了想,说:“汤县长分管工业、交通这一块,让他一道去。政府办这边,除了你参加以外,把研究室的小马和小郑都带上。”

   王岩东连声说好,然后就出去给汤远辉打电话。片刻过后,王岩东推门进来,向田晓堂报告道:“汤县长正在县宾馆开个协调会,他说抓紧将会开完,然后直接赶到厂里去。”

   田晓堂一听就恼火,他今天刚上任,各位副县长却各忙各的,跟他这个代县长连照面都不打。他没好气地问:“副县长们每天干什么,都不向县长请示吗?”

   见田晓堂动了怒,王岩东颇为尴尬,忙解释道:“除了召开政府常务会和有重大问题须向县长汇报外,一般情况下,副县长都是按照工作分工,各干各的一摊子事。不过您今天才上任,他们也应该……”

   王岩东还没说完,副县长文宏韬跨进了门,田晓堂忙招呼他坐,王岩东便悄悄溜出去了。

   田晓堂笑问:“你上午没有活动安排?”文宏韬是第一位主动上门来的副县长,田晓堂显得很高兴。

   文宏韬扶了扶眼镜,说:“我只比您早过来一个月,目前还没有明确工作分工,也不便于下去活动。我今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向您汇报思想,聆听田县长的指示。”文宏韬虽然只有30出头,却已是老资格的副县级领导,经过几年团市委副书记岗位的磨炼,显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老成。

   田晓堂笑了笑,说:“我们两人都是第一次下派到县里工作,没有多少基层工作经验,一切还得从头学起啊。”

   文宏韬笑道:“您跟我可不一样。您过去虽然没有直接在县里工作,但跟基层打过不少交道,还参加过创卫、招商等活动,实际经验一点也不少。我一直在团市委工作,经历相当单一。”

   田晓堂说:“没经验不要紧,只要肯学肯干,很快就能弥补。”顿了顿,又道:“你上午跟我去跑两家企业吧。”

   文宏韬高兴地答应道:“行,我陪您去。”

   文宏韬出去后,一个瘦高个闪身进门,满脸堆笑地叫了声:“田县长!”

   田晓堂抬头一看,认出此人是县环保局局长岳功强,不禁一愣:他来干什么?

   寒暄两句后,岳功强作沉痛状说:“发生娜美宁排污事件,尽管主要监管责任在吴显志,但我也负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为了弥补过失,我们局里派了专人进驻娜美宁,实行全天候监测。对范教授的治污研究,我们也尽可能提供各种支持。总之,我们将把监管和服务有机结合起来,寓监管于服务之中,以服务促进监管。”

   田晓堂忍不住想,岳功强应该去当演员,此人可真会演戏啊。他越来越相信吴显志老婆所谈的情况不会有假,对岳功强的装模作样就愈加厌恶。可眼下还不能说破,只得挤出一点笑来,虚与委蛇道:“嗯,你们能吸取教训,将功补过,这种态度很好嘛。”

   岳功强笑得更加灿烂:“环保这块,请田县长放心,绝不会再捅什么娄子。”

   田晓堂已没有耐心了,随口敷衍道:“好,好。”

   岳功强还想说什么,王岩东带着马乔俊和郑祥成推门进来了。岳功强只得收起话头,匆匆告辞。

   田晓堂还不认识马乔俊。王岩东作了一番介绍后,马乔俊显得有几分拘谨,说:“研究室这边的工作,今后还请田县长多指导,多批评。听王主任说您上午要去走访企业,正好我手头刚做了一个关于我县工业经济发展现状的调查,这是调查报告,供您参考。”说着,马乔俊递上一份打印得清清爽爽的材料。

   田晓堂接过材料,说:“好,好,你这个报告我带着,在路上看。”他想,别看马乔俊好像不够大方,可机灵劲儿却一点也不差。

   见马乔俊得到了田晓堂的肯定,郑祥成沉不住气了,忙汇报道:“田县长,刚才受王主任的安排,我已分别跟乐益玻璃的肖总和星奥纺织的邓总联系好了,两人已在公司恭候您,我们可以出发了。”

   田晓堂站了起来,说:“我们走吧。”他话音刚落,郑祥成一个箭步蹿过来,左手提上他的公文包,右手则拿起了他的保温杯。

   下楼时,田晓堂背着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脚步沉稳从容。在他身后,按官阶大小,依次跟着文宏韬、王岩东、马乔俊和郑祥成。田晓堂暗想,这么多人跟着自己出去,还真有点前呼后拥的味道。他知道有人见了这场面会说他的怪话,但他确实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也不能免俗。

   田晓堂安排王岩东上文宏韬的车,让马乔俊、郑祥成跟自己坐一台车。到了车旁,郑祥成几大步冲到前头,将保温杯夹在左腋窝下,用右手打开右侧后车门,恭请田晓堂上车。这一整套动作做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等田晓堂躬身钻进车里,坐下后,郑祥成又砰地关上车门,力度不轻不重,正好合适。

   紧接着,马乔俊坐进左侧后车座,郑祥成则坐在副驾驶座上。这样坐位子是合乎规范的。按照坐车礼仪,最佳位子是右侧后车座,其次是左侧后车座,最后才是副驾驶座。

   小车出发后,田晓堂暗暗寻思,郑祥成为他提包、开车门忙个不停,马乔俊却在袖手旁观,只怕不是因为马乔俊太笨,不会来事,而是王岩东已暗地里明确了郑祥成的贴身秘书身份,马乔俊就不好再抢郑祥成的风头了。

   田晓堂在车上将那份调查报告浏览了一遍,对马乔俊便有些刮目相看了。他说:“我粗略看了一下,感觉小马这个调查做得很深入,对我县工业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剖析得也相当透彻。目前,全县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仅有20家,工业税收不足1个亿,这在云赭各个县市中是靠后的。小马你能不能用最简洁的话,概括一下戊兆工业发展不快的根本原因。”他这样提问,显然带有现场考察的意思。

   马乔俊略作思索,回答道:“要说根本原因,我个人认为有三条,一是思想解放不够,二是招商引资不力,三是软硬环境不优。”接着,马乔俊分别就这三条原因作了详细阐述。

   田晓堂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此时的马乔俊,显得从容不迫,看不到一丝拘束。

   马乔俊说完,没等田晓堂评点,郑祥成就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戊兆工业之所以发展不快,主要原因在于‘三缺’,一是缺人才,二是缺技术,三是缺资金。”郑祥成也展开来作了一番分析。

   司机小严不甘寂寞,边开车边发表意见道:“马主任和郑主任讲的都有道理,我作为一名司机,感受最深的就是戊兆没有一条好路,特别是云戊公路破得不成样子。外地老板走过一趟,颠簸一次,就不想再来第二次。再说,就是云戊公路修好了,出行还是不便,到云赭城区要花近两个小时,实在太慢了。”

   田晓堂笑道:“你们都讲得很好,小马和小郑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我觉得都摸准了问题的症结。小严提到的交通瓶颈问题,确实也是个大问题。”他一一点评,给予了充分肯定。尽管马乔俊、郑祥成的分析各有千秋,但他还是认为马乔俊研究问题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对他启发更大。

   到了乐益玻璃公司,远远地就能看见“欢迎田县长一行莅临指导”的标语,一位留着齐肩长发,颇有几分艺术家气质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个人已等候在大门口了。马乔俊告诉田晓堂:“那位长发男子就是乐益玻璃的老总肖建,他以前是画画的,后来才改行办厂,不过现在时常还喜欢画几笔,也爱向别人赠送他的画作。”

   下车后,肖建已守在车门口,十分热情地跟田晓堂握手,感激道:“田县长,您上任第一天,第一站就来到乐益公司,让我们太受感动了!”

   田晓堂笑道:“肖总客气了。你能来戊兆投资办厂,为我县经济发展作贡献,我们十分感谢。今天来,一是来看望肖总,二是来做调研,看看公司的发展情况,有没有什么具体困难。”他看过资料,知道乐益玻璃是几年前李廷风从苏南招引过来的。

   肖建谦虚道:“我们只是一家小公司,对贵县的发展贡献微薄,惭愧,惭愧啊!”

   文宏韬、王岩东等人与肖建握过手后,大家在厂区转了一圈,来到公司办公楼一楼接待室。

   坐下后,田晓堂见茶几上摆满了各种进口水果,心想肖建对他这次调研还是相当看重的,热情得都有些过头了。一抬头,又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看那画风,似曾相识,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肖建汇报了乐益玻璃的发展情况,他说目前产品基本不愁销路,也有扩大产能的计划,就是***不过来,找银行又贷不到款。他还反映了交通问题。

   文宏韬问:“虽说银行都是扶强不扶弱,扶大不扶小,可你的玻璃产品有市场,发展前景不错,他们也没有理由不给你贷款啊?”

   肖建苦笑着摇头:“我找过多次,也就贷了区区200万,根本不止渴啊。”

   田晓堂感觉肖建的话有所保留,便侧过头看着王岩东,希望王岩东能谈点更具体的情况。他和文宏韬初来乍到,王岩东却在戊兆扎根多年,应该了解很多内情。

   王岩东正在低头剥香蕉,没发现田晓堂在看他,等马乔俊小声提醒后,才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着田晓堂。

   田晓堂不得不提示道:“王主任你说说看,肖总为何贷不到款?”

   “这个啊”,王岩东显得有点慌乱,支吾半天,才说:“在戊兆贷不到款的企业,也不止乐益玻璃一家。我县的几家银行,都是势利眼,不听地方政府的招呼,他们宁肯把钱贷给外地大公司,也不肯贷给本地成长型企业,他们只会锦上添花,绝不愿雪中送炭。”

   田晓堂哦了一声,对王岩东的回答不太满意。他笑着对肖建说:“肖总有做大做强的热切愿望,我们应该给予大力支持。现在戊兆最缺的,就是肖总这种有事业心,有干劲的企业家。对于你反映的融资难问题,我觉得可以采取两种办法,一是进一步争取银行贷款,我们政府要帮助你找银行做工作。第二呢,还可以引进投资者,实行股份合作。第二种办法可能更好一些,但要采取这种办法,你的思想还要不断解放啊!”

   肖建点头道:“感谢田县长的指教和关怀。您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各位领导难得来乐益公司,今天中午就不走了,我备了点薄酒,请大家在这里吃顿便饭!”

   王岩东连忙谢绝:“田县长、文县长上午还要看一家企业,饭就不在你这儿吃了!”

   从接待室出来,田晓堂想到汤远辉,不由得暗暗恼火。在乐益玻璃的调研都已结束,汤远辉竟然还不见露面。

   在前往星奥纺织公司的途中,田晓堂发现走的是回头路。他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星奥纺织比乐益玻璃离县政府更近些,为何不先看星奥纺织呢?王岩东这样安排,显然不合常理,也不知用意何在。

   汤远辉已经等在星奥纺织公司门口了,看样子又不像刚到不久。县电视台记者也来了,手中提着摄像机,一副随时准备拍摄的样子。田晓堂不禁满腹狐疑。汤远辉既然早就来了,为何不到乐益公司与他会合呢?县电视台既然要报道他的活动,为何不从乐益玻璃开始呢?汤远辉就像和这个记者约好了似的,都不肯在乐益玻璃露面,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奥妙。

   星奥纺织的老总邓照是本地人,长得又黑又瘦,和颇有艺术家气质的肖建截然不同。星奥纺织的前身是县纺织厂,被当时身为副厂长的邓照在企业改制时凑钱盘下,经营至今。对田晓堂一行的到来,邓照远没有肖建那么热情,既没有挂欢迎标语,也没有在接待室摆水果。

   在车间看了看,田晓堂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就是星奥纺织的管理水平赶不上乐益玻璃。汤远辉悄悄告诉他,邓照这人没什么进取心,小富即安,公司虽然经营正常,但至今还是当初的规模,没有一点扩张。

   回到接待室,邓照介绍公司情况时,果然是一副相当满足的样子。田晓堂委婉道:“邓总啊,你能把一个小厂经营得这么兴旺,很不容易啊。我今天想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只满足于守业,还要不断创业。如果不肯创新业,原有的旧家业也不一定能守得住。你这几年之所以还顺利,是因为纺织行业市场平稳,没有出现大的波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这小厂抵御风险的能力又弱,将很难再存活下去。我可不是危言耸听。请你还是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认真考虑技术改造、管理创新和规模扩展的问题,努力提升发展实力和竞争能力,这样才能走得更稳健,也更长远。”

   汤远辉也说:“老邓,田县长的话很有道理啊,你一定要听进去。以前我也没少劝过你,可你这家伙太顽固了,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就是不见有什么动静。”

   邓照呵呵笑着,并不尴尬,似乎被汤远辉骂了几句还很舒服,说:“我何尝不想把厂子盘大盘强,可凭我的能力,管理这个小厂还马马虎虎,再大了我就掌管不住了。”

   田晓堂暗想,这个邓照还做了多年的企业,思想竟如此僵化。难怪马乔俊会认为,戊兆工业发展不快的首要原因,就是思想解放不够。他说:“你觉得力不从心,这不要紧,可以聘请职业经理人嘛。要想把星奥纺织做大,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你得引进投资合作者。有机会的话,还要争取国内大型纺织企业收购星奥纺织。”

   回去的路上,马乔俊看了看田晓堂的脸色,说:“田县长,您在乐益玻璃和星奥纺织讲的那些观念,都非常切合实际。戊兆当前不仅需要招引一批新的工业项目,而且现有工业企业也面临一个再招商、再盘活、再扩能的问题。戊兆现有20家规模企业,块头都很小,都存在一些问题,有的市场销路打不开,有的***,有的技术、设备落后,有的管理水平不高,但他们也各有各的优势,比如原材料优势、劳动力优势、老品牌优势等等。要想让这些企业发展壮大,就必须大力推行‘嫁接招商’。‘嫁接招商’这个词是我偶然想到的,也不知准不准确。所谓‘嫁接招商’,就是引导、推动本土企业以商招商,将他们自身的优势与外地投资者的优势错位嫁接,实现优势互补,短板延长,增强企业造血功能和市场竞争力。比如乐益玻璃,就应该把他们的市场优势、技术优势与其他投资者的资金优势进行嫁接。星奥纺织,就应该把他们的老品牌优势、熟练技术工人优势、棉花资源优势与外地企业的先进管理方式、先进技术、充裕资金等优势进行嫁接。”

   田晓堂感觉眼前一亮,马乔俊所思所想竟跟他不谋而合。他兴奋道:“嗯,‘嫁接招商’这个提法好,很新颖,很贴切,很形象!小马不错,肯动脑筋!”

   马乔俊受了表扬,显得有些忸怩,道:“我不过是瞎琢磨而已,要不是看田县长您那么随和,我还不敢乱讲呢。”

   这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郑祥成微微侧了一下头,却并没有偏过来。田晓堂暗想,今天马乔俊无疑占了上风,郑祥成心里只怕很不是滋味吧。

2、庹毅的下马威

   下午3点钟,田晓堂本想再去走访两家企业,不料县委办却临时通知开县委常委会,他只得前往县委大院。

   常委会上,首先学习了近期省市有关会议精神。淡汉同上午在市里参加的财政工作会的主要内容,也在会上传达了。将这些会议精神学习完,时间已过去了1个多小时。主持会议的庹毅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环视全场,中气十足地说:“这些会议精神都十分重要,请大家认真贯彻落实。下面,我们研究一个人事问题。”

   田晓堂很是吃惊。干部人事问题不是小事,庹毅事先没跟他通气,怎么能在常委会上说研究就研究呢?按惯例,在常委会研究干部之前,应该召开书记办公会进行酝酿。这个酝酿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和组织部长等核心领导统一思想的过程。可庹毅跳过书记办公会,直接就把干部调整动议端到常委会上,这种做法不仅违背程序和常规,而且也太把他这个县委副书记、代县长不当人了。田晓堂十分恼怒,意识到这是庹毅给他这个新任县长的一个下马威。他原以为庹毅在欢迎宴上对他一番话说得那么恳切,还真的会变得大度一些,哪想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在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庹毅就冷不丁来这么一手,让他根本措手不及。田晓堂把征询的目光投向尹笑杰,尹笑杰却对他的探问置之不理。田晓堂觉得奇怪,尹笑杰身为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如果事先不知情,应该也会郁闷不已。可尹笑杰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莫非庹毅已和尹笑杰私下商量过,唯独把他这个县长撇在了一边?

   庹毅继续说道:“现任交通局长早已超过了53岁,按县里53岁一刀切的小政策,早该下了。县委组织部长徐治邦同志在省委党校脱产学习,两个月后才会回来。如果等老徐回来再研究新的交通局长人选,显然就太迟了。我们正在向省交通厅争取云戊公路整修项目,眼下是关键时期,特别需要加强领导力量,交通局长这个位子绝不能空缺。所以我今天提出来,大家议一议,将交通局长敲定下来,以免影响和延误工作。组织部经过认真考察,推荐了一个人选,就是现任文体局长的占永军同志,他曾在交通系统工作过,熟悉交通业务,又干过两年的正科实职,资历不成问题……”

   听庹毅说正在争取云戊公路整修项目,田晓堂有些惊喜。对占永军其人,他并不认识,只是听袁灿灿说过,占永军是汤远辉的妹夫,又与县公安局长莫仲乾是堂兄弟。尽管用人可以不避亲,他却总觉得重用占永军,似乎有些不正常。他不明情况,也不清楚其他常委的态度,不好直接否定占永军,但能否指出庹毅违反了用人程序呢?如果他说出来了,两人的关系一开始就会变得相当紧张,而且还会得罪汤远辉。可不说出来,庹毅觉得他软弱可欺,今后便会变本加厉。田晓堂十分矛盾,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忍下这口气,不跟庹毅一般见识。甘泉水送给他“低调做人,踏实做事”八个字,想来并不是无的放矢。他不妨先低调一些,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看庹毅往下还会怎么表演。

   庹毅说完就让在座各位常委发言,可大家都默不作声,气氛一时十分沉闷。田晓堂看得出来,除了汤远辉是不便表态以外,其他的常委都不想说话。不开口,其实已表明了态度。庹毅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道:“同志们都没有意见?”侧过头瞟了田晓堂一眼,说:“田县长,你说说吧。”

   见庹毅硬逼他表态,田晓堂满肚子都是火,可他还不想跟庹毅唱反调,就淡然一笑道:“今天是我上任第一天,我对戊兆的干部情况还不了解,也不认识占永军同志,所以我实在谈不出什么看法。这样吧,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接下来,就对所议人选进行举手表决。田晓堂有些意外。他知道,当面举手表决这种表决方式已经落后了,它不利于参与表决的人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云赭市委组织部早已发文要求研究干部采用投票表决的方式,实行无记名秘密投票,参与表决的人互不干扰,也不用屈从主要领导的意见。可庹毅却并没有落实“票决制”的要求,仍然采取传统的举手表决方式,其用意很明显,就是为了加强控制,让大家不得不跟他保持一致。

   举手表决的结果,没出任何意外。在庹毅的注视下,大家都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占永军拟任交通局长的动议全票通过。

   会后,田晓堂和淡汉同一起回到政府大院,田晓堂主动邀约道:“淡县长,到我那边坐坐吧。”

   淡汉同有些勉强地答了一声好,随田晓堂来到他的办公室。

   坐下后,田晓堂笑道:“在常委、副县长里面,我最熟悉的人就是你了。按照职务分工,我是县长,你是常务副县长,我们俩的工作联系得最紧。今后,还请你多支持我啊!”

   淡汉同一张黑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淡然道:“田县长客气了。我是您的副手,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见淡汉同如此言不由衷,田晓堂心里很不舒服,也越发感到疑惑。他沉默半晌,又试探着问:“我听说在一个月前,戊兆发生了一起的士司机被害案,闹得人心惶惶,也不知查案有什么进展?”

   淡汉同冷着脸,简短地回答道:“那起案子性质非常恶劣,凶手也很狡猾,公安部门至今都没找到任何线索。”

   田晓堂哦了一声,见淡汉同不愿深谈,只得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去过孟家渡吗?见到范教授没有?他的研究有没有新的起色?”

   淡汉同说:“最近事情比较多,抽不出时间,也就没有去。”

   田晓堂十分失望。淡汉同的冷漠,让他深为困惑。对今后和淡汉同能否团结共事,也越发担忧。

   淡汉同走后,田晓堂准备给华世达打电话,约华世达一起吃晚饭。淡汉同的反常行为让他没法理解,而华世达的不理不睬却有一个再清楚不过的原因,那就是他把付全有调到高建公司,破坏了华世达的改革成果,惹恼了华世达。田晓堂想利用吃晚饭的机会,向华世达道个歉,解释他当时那么做也是迫于万般无奈。他拿出手机,正在查找华世达的号码,甘露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了。

   听到她那甜美的嗓音,田晓堂心里莫名地有些激动。他说:“甘露你好!你和罗亦晚在省城的影视公司,生意还不错吧?”

   甘露笑道:“生意一般。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开过玩笑,又道:“你当上了县长,也不吱一声,真不够朋友啊!”

   田晓堂说:“我昨天刚到任。你听谁说的?这消息传得够快的。”

   甘露说:“我正在胜娄县,帮他们做个申报高速公路项目的专题片,和新上任的李廷风书记见过面。我是听他说的。”

   田晓堂揪住她的话问:“胜娄在申报高速公路?”

   甘露说:“是啊。省里在打造‘一小时交通圈’,李书记想把海石到胜娄的高速公路纳进规划。”

   田晓堂心里不禁一动,正在暗自琢磨,听见甘露又说:“我记得上次跟你见面,曾提过一条建议:浮在机关不如沉到基层,待在市直部门不如扎到县市去。这话我是听一位老组织部长说的,可谓金玉良言。看来,你把我的建议听进去了。”

   田晓堂暗觉好笑,甘露大概以为他当上戊兆县长是自己主动争取的结果,她把官场想得太简单了。他并不说破,笑道:“多亏你的建议,让我真是醍醐灌顶,这才有了一个正确的奋斗目标。”

   甘露很是自鸣得意,说:“今后你再感到困惑迷茫时,只管找甘老师讨教,让甘老师为你指点迷津、校正航向,好不好?”

   田晓堂叫了起来:“你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奉承两句就不知自己是老几了。”

   甘露在电话那头笑得前仰后合,说:“不跟你打嘴巴仗了。县长大人啊,你何时邀请我到你的地盘上来走走?”

   田晓堂说:“随时欢迎,戊兆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甘露笑道:“你这态度还算不错。到了省城,可不要忘了跟我联系哟。”

   放下电话,田晓堂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先前的郁闷似乎已被驱散了。他想多享受一下这种感觉,就在办公室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拿起手机给华世达打电话。

   铃声响过很久,华世达方才接电话。听他说想邀约吃晚饭,华世达一口回绝了:“晚上不行,我还有事,没空。”

   田晓堂只得说:“您有事啊,那就只好改日再约了。”结束通话,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没想到华世达拒绝他的口气竟是那么生硬,那么果断,简直没有一点人情味。这是那个在市局凡事都爱和他商量,后来发展到跟他几乎无话不谈的华世达吗?

   这时,文宏韬走进田晓堂的办公室,两人刚聊了两句,王岩东就过来请田晓堂去机关食堂吃饭。田晓堂站了起来,说:“文县长,我们一起去吃吧。”

   进了机关食堂的小包间,只见郑祥成早已候在那儿了。桌上摆了三四道菜,郑祥成站在门口一个劲地催服务员:“还有猪肝汤、农家小炒肉,赶快上,赶快上!”

   田晓堂说:“菜不要多,够吃就行。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郑祥成笑道:“也就几样小菜,很简单的。”

   菜上齐后,文宏韬搓了搓手,吸了下鼻子,说:“真香啊。难得今晚陪田县长清清静静地吃顿饭,不用敬酒喝酒。”

   田晓堂问:“你不是还没有分工吗,哪有那么多客人陪?”

   文宏韬苦着脸说:“哪个副县长来了对口接待的领导,都喜欢拉我去陪客,我不好拒绝,就一一答应,结果餐餐陪客敬酒,顿顿都喝得醉醺醺的,胃都快喝出毛病来了。”

   田晓堂不禁笑了起来,说:“看来你的酒量还得练啊。在基层当领导,‘德能勤绩酒’,哪一样都不能缺呀!”

   王岩东在一旁说:“日子还长着呢。文县长啊,今后的‘酒精考验’会很多,你要有思想准备。”

   田晓堂隐隐感觉到,王岩东这话带有嘲讽的意味。文宏韬只有30来岁,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副县长,王岩东快40岁了,还在县政府办主任的位子上徘徊不前。两人差距这么大,并非王岩东的能力就一定不如文宏韬,只不过王岩东的机会和运气没文宏韬好罢了。王岩东对文宏韬心怀嫉妒,甚至不屑一顾,其实也算正常心态,只要不把这种情绪明显流露出来,影响团结和工作就好。

   见郑祥成垂手站在一旁,田晓堂叫道:“小郑你站在那儿干吗,过来一起吃啊。”

   郑祥成说:“我先为领导服好务,等会儿再吃。”

   田晓堂说:“我们又不是官老爷,还需要人伺候!小郑你上桌一起吃。”

   郑祥成显得有些为难,偷偷瞟看王岩东。只到王岩东微微点了下头,郑祥成才没有再坚持,高兴地坐到桌前。

   田晓堂看在眼里,暗暗皱了皱眉头。部下服服帖帖,说明王岩东带队伍有一套,但郑祥成居然只看王岩东的脸色行事,连他这个县长的话都不管用,这就有点不对劲了。田晓堂心头不禁掠过一丝阴影。

   田晓堂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又想,眼下他初来乍到,势单力薄,得抓紧培养几个信得过、靠得住的人。下午的常委会上,他之所以不敢提出异议,让庹毅耍了一把,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不了解各位常委的真实态度和与庹毅的亲疏关系,怕轻举妄动会收不了场。如果有几个常委跟他站在一边,他就有底气对庹毅叫板了。目前来看,文宏韬和他走得最近,可以发展成心腹,只是文宏韬很年轻,在戊兆没有根基,加之又不是常委,当前想帮他太大的忙,只怕也不可能。副书记尹笑杰对他态度不冷不热,能不能争取过来,还有待观察和试探。淡汉同和以前判若两人,显然对他有误解和成见,得想个办法弄清原因后,再来做争取工作。汤远辉这人看着就不顺眼,从其妹夫被庹毅重用为交通局长这件事上,不难看出汤远辉与庹毅过从甚密,所以他对汤远辉只能小心提防,绝不可给予信任。还有那个没有露面的组织部长徐治邦,他以前并不认识,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县领导这个层面以外,他还得在县政府办物色一名亲信,一个能充当自己耳目的人。从目前来看,王岩东的表现还算不错。他应尽快摸清王岩东的底细,特别是王岩东与庹毅等各位县领导的亲疏关系,如果觉得可以放心,就尽快将王岩东发展成自己人。

   饭后,田晓堂回到办公室,与王岩东闲聊起来。

   王岩东笑问:“听说下午开常委会,研究了新交通局长人选?”

   田晓堂说:“是啊,文体局长占永军改任交通局长。”

   王岩东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小声道:“占永军是汤县长的妹夫,您知道吧?”

   田晓堂说:“我晓得。”他望着王岩东,期待王岩东能讲点相关的内情,可王岩东却闭上嘴,不往下说了。他只好提示道:“你觉得占永军这人怎么样?干得了交通局长吗?”

   王岩东无声地笑了笑,说:“常委会不是已研究通过了吗?常委们都一致看好的人,哪会干不了。”

   田晓堂听出了揶揄的味道。王岩东不愿往深处讲,他也没办法。他看出来了,王岩东对他还有戒备心理,不敢太相信他,同时也在投石问路地试探他。他俩都在相互试探,却都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

   田晓堂又问:“占永军当交通局长后,汤县长还分管交通,这合适吗?”

   王岩东又是一笑,说:“您问我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合适,我回答不了。”

   见王岩东避而不谈,田晓堂只得转移话题:“的士司机被害案,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至今破案毫无进展,你觉得原因何在?”

   王岩东再次笑了起来,说:“这个问题您问我也不合适,您得去问占永军的堂兄弟——县公安局的莫局长。如果您非要问我,我只能说,县公安局破不了案。”

   田晓堂不解道:“破不了案?县公安局有个刑侦大队长,名叫施响,不是破案高手么?”

   王岩东这时却又缩了回去,搪塞道:“公安局内部的情况我不是太了解,不明白他们为何总是破不了案。我只知道戊兆有好几起案子,他们都没有查出来。”

   田晓堂想了想,说:“你给老莫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莫仲乾在半小时后才姗姗露面。他进门时挟裹着一身酒气,还在不住地打酒嗝,显然才从酒席上撤下来。

   田晓堂看着莫仲乾那张猪肝色的脸,问起的士司机被害案的情况。莫仲乾揉了揉眼,轻描淡写地道:“这个案子我们正在办,只是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田晓堂狐疑道:“难道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吗?”

   莫仲乾说:“事发时正是深夜,周边没有一个人,根本找不到目击者。而且,很不凑巧的是,那条街上的监控装置因为遭了雷击,都没法使用,也就没有留下任何视频资料。”

   田晓堂愣了愣,越发觉得蹊跷。他批评道:“这起开枪杀人的命案影响很坏,县委、县政府压力不小。你身为公安局长,有责任尽快查***相,抓到凶手,让死者安息,让人心安定。请你从现在开始,集中力量抓这个案子。县里警力不够,可以请市公安局支援。需要县政府出面的,我们全力支持。不管有多大困难,务必尽快破案。”

   见田晓堂口气如此严厉,莫仲乾尽管心里满不在乎,嘴上还是回答得很响亮:“是!我一定按田县长的指示,加大侦破力度,确保尽快破案!”

   田晓堂知道莫仲乾的话当不了真,沉默半晌,又问道:“这个案子你们局里由谁具体负责?”

   莫仲乾说:“刑侦大队的王大队。”

   田晓堂一句话脱口而出:“施响呢?”

   莫仲乾讶然地看了他一眼,说:“他调到经侦大队去了。”

   莫仲乾走后,田晓堂陷入了沉思。他记得华世达弟弟家发生纵火案后,莫仲乾以种种借口,不让曾屡破大案的施响参与办案,还是华世达私下请施响秘密查案,才使纵火案的真相有所明朗,不过仍没有查实背后真正的主谋。如今,莫仲乾嫌施响碍事,干脆把施响从刑侦大队挪开了。他还记得华世达曾说过,当年做县长时就想动莫仲乾的手,只因庹毅护短,才没有办成,为此莫仲乾对华世达恨之入骨。他想,公安局长一职让莫仲乾霸占着,大案就很难侦破,社会治安就没法好转。不管莫仲乾背后的关系网有多复杂,今后一旦逮住机会,就要当机立断,把莫仲乾拿下。

   田晓堂正准备回宿舍,袁灿灿打来了电话。田晓堂瞟了一眼对面墙上的石英钟,已是深夜11点40分了。

   袁灿灿的声音格外温柔:“你睡了吗?”

   田晓堂笑道:“我还在办公室呢。事情那么多,我哪睡得着啊。”

   袁灿灿说:“事情再多,也要一件一件去做。你不要心急,慢慢来嘛。”

   田晓堂感觉心头暖暖的,就开玩笑道:“你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是想查我的岗吧?对我不放心吗?”

   袁灿灿也开起了玩笑:“你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一县之长,该有多少年轻女干部向你暗送秋波啊。我就怕你管不住自己,所以我要代表戊兆人民,对你加强监督。”顿了顿,又换了语气,娇嗔道:“你也不过来看看我,我想你了,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难道不行么?”

   田晓堂暗忖道,女人这种动物真是不可捉摸,昨晚才见过面,今天就有那么想吗?

3、大人物身边小人物的能量

   周五下午,田晓堂回到了云赭城区。他已经得知,柳凡福刚调到局里担任局党组书记、局长。他打算跟柳凡福见一面,简单交接一下工作。

   想想柳凡福老早就觊觎局长之位,却屡屡败给对手,先是让李东达占了上风,后又被他夺去了机会,可到头来,阴差阳错地坐到局长宝座上的,却是这个屡战屡败之人,田晓堂就觉得世事真是变化无常,难以预料。

   来到局里,走上三楼,田晓堂第一个见到的是裴自主。裴自主热情地将他迎进屋,说:“柳局长有事出去了,估计要一个小时后才会回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气氛轻松愉快。裴自主是田晓堂任代理局长时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局长,对田晓堂怀着一颗感激之心,看见田晓堂就感到格外亲切。田晓堂一想到戊兆那边几个副县长都对自己不大热乎,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配合默契的老部下,不由得有些怀念在局里的日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提到朴天成。裴自主说:“朴老板接过主楼装修和副楼建设工程后,并没有自己动手做,立马就转包出去了。”

   田晓堂哦了一声,没有追问详情。现在他已离开局里,尽管这事与他有些关系,他也不想刨根问底了。

   从裴自主办公室出来,田晓堂想去姜珊那边坐坐。裴自主告诉他,局领导的办公室都作了调整,柳凡福用的是他以前和陈春方合用过的那套大办公室,姜珊现在用的是华世达和他曾先后用过的普通办公室。

   田晓堂轻轻敲了敲姜珊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作出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姜珊突然看见他,一时有些***,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欢天喜地地说:“晓堂,你回来啦!”

   几天不见,田晓堂感觉对姜珊有些生疏了,正是这种生疏感,让他得以拉开一些距离再看姜珊,发现她越发清丽脱俗,有如空谷幽兰。田晓堂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想,不能再犹豫了。他一直在考虑用什么婉拒方式合适,可始终没有想好。他真不想伤害她,可他又清楚,无论采用什么方式,对她的伤害都会很深。他便在矛盾中苦苦挣扎着。

   今天他主动找姜珊,是带着别的目的。他放下儿女情长,向姜珊问起戊兆的一些情况。姜珊曾在戊兆工作了好些年,又先后做过县局的副局长和局长,对戊兆官场的内情应该有所了解。

   姜珊说:“我对那些内幕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从不主动打听,所以了解得并不多。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些已经半公开了的秘密。关于庹书记最多的传言,就是卖官帽,什么官位值多少钱,戊兆的干部都心知肚明,也深知不给他送到位,就休想提拔到那个位子上。庹毅有一句口头禅,就是‘成熟一个,提拔一个’。所谓‘成熟’,其实就是‘送足’。只要钱‘送足’了,人便‘成熟’了,随时都可以提拔。所以那时华县长要在戊兆推行年轻干部公开选拔,庹毅是极力反对,只因市委组织部大力支持,改革才没有半路夭折,我也才有幸当上县局副局长。后来我提任局长,也是华县长跟庹毅反复斗争的结果。”

   田晓堂的心情坏了起来,沉默半晌,又不动声色地问:“在县领导当中,谁跟他走得最近?”

   姜珊说:“应该是副县长汤远辉吧。汤远辉当年还是偏远的莫湖乡的党办主任,被庹毅看上后,短短几年间,先是被破格提为乡党委副书记、书记,然后跨出一大步,一下子提成副县长,后来又成为常委副县长,就像坐直升飞机似的。汤远辉自然对庹毅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可算是庹毅的死党。跟着汤远辉,占永军、莫仲乾都沾了不少光。”

   田晓堂说:“是啊,占永军刚被调任交通局长,莫仲乾这个公安局长虽然破不了案,口碑很差,位子却坐得稳稳当当的。”

   姜珊望着他,眼里满是担心和牵挂,叮嘱道:“戊兆很复杂,你要格外当心。我了解你这个人,你不会随波逐流,也不想碌碌无为。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得慢慢来,而且还要讲究方法和策略,保护好自己,不能跟庹毅、汤远辉他们硬来。”

   姜珊这么贴心贴肺地关心他,田晓堂心头不由得一热,又暗暗感到愧疚。一想到戊兆的复杂局势,他就感到十分头疼。

   柳凡福回到局里,田晓堂跟他见了面,两人很客气地作了些交流。从刘向来那里,田晓堂对柳凡福有不少了解,对他的印象并不好。田晓堂今天见他,不过是走个程序。再说今后在工作中难免还会打交道,现在过来接一下头,也很有必要。

   在柳凡福的盛情邀请下,田晓堂留下来吃了晚饭。

   晚餐的气氛十分热烈,裴自主、姜珊、王贤荣都来陪了田晓堂。看着这些熟悉的老同事,田晓堂心情很好,喝酒就放得很开。从酒店出来时,他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在酒店门口等车开过来时,姜珊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凑近田晓堂,低声邀请道:“时间还早,找个地方去坐坐吧。”

   田晓堂醉眼矇眬,却还是看懂了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渴望。他酒醉心明,虽然有些不忍,却还是婉拒道:“我已约了老同学,不好意思,我们改日再聚吧。”他并没有说假话。不过,他拒绝她,主要原因还是害怕跟她单独在一起。

   姜珊怔了怔,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她没有再说话,一扭头闪到了一旁。

   田晓堂心想,她只怕是生气了。

   一刻钟后,田晓堂和刘向来坐在了一家茶楼里。两人闲聊一阵后,讲起了柳凡福。田晓堂说:“老柳做上局长,我怎么也没料到。如果说唐书记不走,李东达又偏瘫了,老柳倒有可能乘虚而入,因为他一直在靠拢唐书记,唐书记对他印象还不错。可现在唐书记已走了,也没听说老柳跟毛书记、甘市长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他凭什么轻轻松松就把局长的帽子弄到了手?”

   刘向来喝着茶,故作神秘地笑着,好半天才说:“柳凡福能当上局长,据说就是甘市长在背后起了关键作用。你想不到吧?”

   田晓堂瞪大眼睛,惊讶不已。甘泉水怎么会推荐柳凡福呢?他俩并不是一路人呀。如果柳凡福以前跟甘泉水多有接触,他怎么会毫无觉察呢?

   回家的路上,田晓堂十分郁闷。

   到了家里,田童已经睡了,田世柏还在客厅坐着。这几天来,因为儿子当了县长,田世柏一直处在亢奋之中。他大半辈子生活在大山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并不知道市局局长、市委副秘书长是多大的官,却晓得县长过去被称为父母官,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深感这是件光宗耀祖的喜事,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向老家的亲友通报了喜讯。一想到自己已是县长的父亲,他就感到美滋滋的。同时,他又不免担心起来,怕自己这个老土样儿给县长儿子丢面子。

   看见田晓堂回来,田世柏乐呵呵地说:“听说你当了县长,老家村子里都轰动了。你大舅、二叔还说,咱们村过去只出过一个举人,还从没出过县令,你是几百年间村里出的最大的官!”

   田晓堂埋怨道:“我就知道是您往老家打了电话,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田世柏有些生气,瞪着眼说:“这怎么是炫耀呢。你做了县长,难道不应该告诉亲友一声,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还非得藏着掖着?”

   田晓堂洗了澡出来,田世柏又问他:“我和田童明天下午就搬过去?”

   田晓堂说:“明天下午县里会来人帮田童转学,帮我们搬家,您不用操心。”

   田世柏忽然忸怩起来,说:“我跟你住在县衙里,需要注意哪些事情,你得教教我。不然,我出了丑,你这个县长多没面子。”

   田晓堂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觉得也有提醒一下的必要,就说:“您搬到了县里,身份很特殊,一定要低调些。平时尽量不要和机关干部们接触,出了机关院子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有可能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您不妨多加留心,收集一些老百姓的议论和意见,转告给我。这些社情民意对我的工作会有帮助。”

   田世柏连声答应:“好,好,我听你的。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能帮你这个县长做点事?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张大耳朵,多弄一些情况,不让你成聋子、瞎子。”

   田晓堂说:“您这个信息渠道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对我非常重要。”

   田世柏深深地吸一口气,马上就有了重任在肩的感觉,表态道:“你放心吧,你爸爸别的忙帮不上,这个事应该能干好。”顿了顿,又提醒说:“晓堂啊,你能当上县长,这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啊。咱们田家祖祖辈辈都受苦受穷,却一直活得清清白白。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个县长,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办事,绝不能乱拿一分钱。你记住,做人要吃一生的饭,不要吃一时的饭。如果你犯了什么事,一头栽了,我这辈子就没脸回老家去了。”

   田晓堂一脸郑重地道:“爸爸您放心,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县长,绝不给田家丢人!”

   田晓堂准备去休息了,田世柏还意犹未尽,又说:“你当县长的事,跟雨莹写信说过吗?”

   田晓堂支吾道:“我这些天太忙,还没来得及写信。”他与周雨莹离婚后,一直没有告诉田世柏实情,只是慌称她出国学习培训一年,因打越洋电话既贵又不方便,跟家里只好中断联系。

   田晓堂进了卧室后,田世柏还在暗自嘀咕:“雨莹也真是的,去那边这么久了,也没写个信回来。她可以不挂念我,难道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就一点也不牵挂吗?”

   第二天上午,田晓堂来到市政府,主动向甘泉水汇报。

   甘泉水笑眯眯地问:“上任几天,感觉怎么样?”

   田晓堂心头的滋味很复杂,他有很多话想对甘泉水讲。他想说说庹毅给他的下马威,说说听到的关于庹毅的一些传闻,说说吴显志畏罪潜逃的内情,说说似已无从查起的的士司机被害案。可是,他又知道,他面对的倾听者不是一般人,开口必须慎而又慎,绝不可冒冒失失。虽然甘泉水十分器重他,他在甘泉水面前不必拘谨,但他上任伊始就揭露顶头上司,就诉说困难和问题,甘泉水还是会不高兴,认为他不讲团结,上交矛盾,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而且,他还不清楚甘泉水对庹毅究竟抱什么态度,涉及庹毅是非的话题更应三缄其口。他定了定神,笑道:“不瞒您说,刚到戊兆,我还真有些不适应。过去听别人讲,上面千根线,下头一针穿,我还没有切身体会。可在戊兆只工作了几天,我就有了很深的感受。和市直部门相比,县里确实责任更重些,压力更大些。不过请您放心,我还是很有信心,一定努力把工作做好!”

   田晓堂的回答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甘泉水点着头道:“好,好。派你到戊兆,就是让你去挑重担的……有压力、有困难不要怕,要充分依靠庹毅同志,依靠县委、县政府一班人,依靠广大干部群众……”

   田晓堂说:“我会这么做的。”他希望甘泉水谈点具体的东西,最好能对如何处理与庹毅的关系提点明确要求。他就不相信甘泉水没有听到一点关于庹毅的负面反映。可是甘泉水的话很原则,很宽泛,等于什么也没说。

   甘泉水站起身来,说:“我得去参加个会了,以后我们再谈……今天我只对你强调一件事,就是娜美宁……你去做县长,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你……不管你怎么做,反正这个难题要尽快啃下来。”甘泉水说着,脸色就肃穆起来。

   田晓堂理解甘泉水的心情,他虽然满腹苦衷,却一句话也没解释,只是说:“我会抓紧的。如果范教授的治污研究实在不能突破,我们再另想办法。”

   甘泉水匆匆到旁边的小会议室开会去了,田晓堂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着赵家伟送了甘泉水回来,两人攀谈起来。如今在云赭,甘泉水算是他最大的靠山了,而赵家伟是离甘泉水最近,了解甘泉水内情最多的人,他要巩固、发展与甘泉水的关系,就绕不开赵家伟。跟赵家伟建立更深的交情,对他会大有用处。别看赵家伟只是个小人物,可这个小人物站在大人物身旁,其能量和作用就不可小视了。

   田晓堂热情相邀:“赵科长,等甘市长出了远门,你可以放松几天的时候,到戊兆去玩。”

   赵家伟笑道:“平时早出晚归、东奔西跑的,还真是累得慌。甘市长如果不在家,我就想蒙头睡大觉,足不出户。再说您是一县之长,大忙人,我哪好意思去打扰啊。”

   田晓堂亲热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老弟只要肯去,我就是再忙,也要放下手头的事情,好好陪你。”

   赵家伟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说:“田县长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我一个人真去了戊兆,轻易不会惊动您。我是甘市长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分寸。”

   凭这一句话,田晓堂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不简单。他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戊兆那边你熟悉吗?”

   赵家伟说:“不算熟悉。以前每年还去一两次,现在去得少了。我有个姨妈住在戊兆。”

   田晓堂略微一愣,马上追问:“你姨妈是做什么的?”

   赵家伟叹了口气,说:“姨爹、姨妈原来是县棉纺厂的工人,企业一改制,就双双下了岗。后来,他俩好不容易进了外地老板投资创办的乐益玻璃公司,工资还算不错,可没干上两年,这家公司更新了设备,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他俩便被淘汰下来,第二次下了岗。”

   田晓堂又问:“你姨爹、姨妈眼下靠什么生活?”

   赵家伟说:“姨爹在建筑工地打零工,姨妈做家政,两人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勉强糊嘴吧。”

   田晓堂想了想,说:“我前两天才去过乐益玻璃公司。这样吧,我来问一问公司的肖总,了解一下情况。你把你姨爹、姨妈的姓名告诉我吧。”

   赵家伟显得有些慌张,说:“我讲起这个事,并没有麻烦您的意思。要是甘市长知道了,我又该挨批了。”

   田晓堂笑道:“我只不过是去打听一下情况,不一定就能帮上忙。”他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他想赵家伟心里肯定希望他能够出面打招呼,只是嘴上不好明说。赵家伟强调怕甘泉水知道了批评人,也可能是在提醒他此事要办得隐蔽一些。

   中午,田晓堂与包云河在一起吃了午餐。下午2点钟,王岩东带着几个人过来了。到了晚上6点钟,田世柏、田童便住进了县政府大院里的新家。袁灿灿打电话来,听田晓堂说一老一小搬过来了,执意要来探望,被田晓堂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

   田晓堂有些心烦。他知道袁灿灿是一片好心,可她也太不理智了。

官路十八弯4

  • 作者: 胡北
  • 类型:都市
  •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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