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井青原小说 卡戎井青原全文免费阅读

精彩内容试读

在我风评莫名被害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拒绝去体育馆。

直到作为宿舍长的井青原决定我们宿舍这个月的集体活动是去体育馆练劈叉。

我：“……”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我要是跟女朋友说不能陪她看电影的原因是要跟宿舍的兄弟们出去看球赛，这至多证明我不解风情。但我要跟女朋友说我推掉跟她的约会是为了能让我们宿舍全员陪我练劈叉——这听起来就真的太gay了。

“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gay。”任袅带着如同老父亲般的表情，慈爱地看着我，“你难道从来没发现吗，你是我们宿舍唯一的直男——刨除恋物癖的话。”

我：？？？

“不用刨除。九鬼是男娃娃，所以虓也是gay。”三哥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我：？？？？？

我终于恍然大悟。

从前我以为我跟他们格格不入，是因为我不够能打。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我不是gay。

一想到这年头gay都这么能打，我就觉得自己比钢筋都直！

钢筋是掰不弯的！也是不能劈叉的！！！

“其实有一种速成的方法……”九弟看我满脸都是拒绝，提议道，“我先把你的两条腿卸了，固定十分钟，再接回去。每天两次，你三天就能劈叉了。除了有点疼之外没别的——”

我疯狂摇头：“不不不我觉得只有通过自己努力获得的收获才是真的收获！借助外力都是可耻的行为！！！”

九弟十分遗憾。

我再说一遍，这个宿舍真的很不正常。真的真的很不正常！

集体活动那天，我因为有一节晚课，回宿舍要晚一些，一进门就看见井青原搬了把椅子，大刀阔马地坐在宿舍中间，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抵着下颚，以一种教父般的姿势正对着大门口。

我：“……”

我不会说我进门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和他无关，主要是看见他就想起了劈叉。

“你这是……等我呢？”

井青原言简意赅：“怕你逃跑。”

我：“……”

于是我果然没跑成，被教父押着换了裤子去体育馆。还是上次那间见鬼的磨砂练习室，我一进门，看见我剩下的四个室友正坐在屋中央打游戏——以劈叉的姿势。

这场景的好笑程度出乎意料，我扶着门框响亮地笑出声。笑了半天我才意识到他们四个的神色都非常平淡，仿佛劈叉这种高难度动作跟随便坐在地上毫无区别。

日，我上的是武校吗？！为什么全校的武林高手都集中在我们宿舍？！

“绒绒啊，今晚的活动是这样安排的。”任袅脑门上贴着两张写着【落地成盒】的耻辱白纸条，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们五个轮流帮你压腿，剩下四个组队吃鸡，你看怎么样？”

我：“……”

那一晚，我的惨叫响彻整个体育馆。

为了能不被魔鬼室友摁头劈叉，我什么求饶的话都说了。任袅这个魔鬼要我对他吹出八百字的彩虹屁小作文，我都耻辱地当了舔狗，这才好不容易拯救出我可怜的腿。那边一局还没结束，他就随便走到一边去踢沙袋。我如同一滩咸鱼，躺着看他每脚都快把沙袋踹得抡平，又想起他一脚一个的英姿——虽然我对任式腿法一无所知，但我觉得一脚把一个成年人踹飞出去的力量，也就蝙蝠侠能够合理拥有。

我忍不住问他：“你腿上的劲儿怎么练出来的？”

任袅又踹了一脚沙袋，没去管它，在吱嘎吱嘎的晃悠声中回头看我一眼。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眼神特别阴郁，跟被鬼附身了一样。但他很快就双手捂脸，一副故作娇羞的模样：“哎呀，讨厌啦，你怎么能问人家这种问题呢？”

我：“……”

我问的问题有他妈哪里不正经吗？！啊？！

我换了种问法，满怀期望地问他：“我要这么练下去，以后也能跟你一样一伸腿——啪！就干倒一个吗？”

任袅思考了片刻：“你要是有个男朋友，多做练习，说不定可以哦。”

我：？？？

这他妈跟我有没有男朋……操，我懂了！

日！！！

我抚平鸡皮疙瘩，拒绝再和这个脑子里都是废料的金刚芭比说话，一转头发现刚成盒的九弟正乖乖地自己往脑门上贴耻辱白纸条。我精神一振，觉得高手之间应该互相看得出路数，连忙向他讨教。

“诶，这个啊……人体的肌肉形态是可以通过很多方法锤炼加强的，比如练习举重的人，他们的肌肉能够承载更多压力。”九弟耐心地给我解释完，还看了我几眼，“这种是要从小练起的，你没有专门练过，四肢肌肉结构已经大体成型，很均匀，就算从现在开始特训也很难达到他的程度。”

“这么厉害的吗……”我不明觉厉，十分不甘心地强撑着站起来跟任袅比了一下腿。

然后我发现，任袅这个魔鬼的腿比我长。

但我其实身高比他高。

这个长腿金刚芭比魔鬼，日。

那晚我因为腿太疼，睡得不怎么踏实，做了个特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是个捕鱼为生的渔夫，但是上岸时网破了，鱼都掉在岸边死命扑腾。我左抓右抓还是抓不完，到处都是鱼在扑腾。我一着急，在梦里蹬了个腿，把自己疼醒了。但那种怪异的扑腾声还在，好像离得还挺近，就在宿舍。

……有鬼吗？！

我吓得缩进被子里，偷偷掀开一条缝，看了半天，终于锁定对面三床——是任袅正在床上不知道折腾什么搞出来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坐起来小声问他：“你干什么呢？”

他没回我，还在扑腾，动作非常奇怪，就跟被绑在手术床上即将被解剖的外星人似的。

屋里太暗，我看了半天才发现他好像是做噩梦了。我正想起床去看看，旁边一个人比我还快。我才掀了被子，孜止归已经顺着楼梯下去了，走到他床边叫他。估计任袅是让梦给魇着了，叫了他半天他都没醒。

“要不我上去看看？”我边说边要爬楼梯，被他拦下了。他摇头：“我去吧。”

任袅那个床位置有点特殊，一头挨着柜子，只有一边挨着楼梯，他还是脚冲着楼梯那边睡的。孜止归左右够不着他，没办法，只能整个人爬到他床上去看他。宿舍的床比较窄，容不下两个大男人，孜止归跟只壁虎似的靠床栏撑在他上方去拍他，小声叫他名字。那姿势挺危险，我怕他看不清手滑，再摔下来，就想拿手机当手电筒，帮他照着点。

我正低头找电筒功能的时候，突然听见孜止归特别小声地叫了他一句：“人机。”

啥人机？打游戏吗？

我正想着，突然听见哐的一声闷响。我赶紧抬头，就看见孜止归不知道怎么做了个特别奇怪的、仿佛狼啸的弓肩仰头姿势，上半身跟没骨头似的向上拱起一个弧，那声音是他脑袋撞天花板上了。再仔细一看，任袅更夸张，人直接对折了，也不知道那么点空间他怎么做到的，一双腿居然都架到孜止归肩膀上去了，正好把他脖子夹在中间。我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就见任袅猛地朝外侧一翻身，孜止归似乎是同时伸手啪的用力一拍墙，人就反方向越过我头顶飞出去了，直接撞到了对面我的床栏上，哐啷一声巨响，人掉下来，在我的椅背上砸了一下，趴地上了。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被吓到，任袅也从床边滚下来了。我下意识想去接孜止归的胳膊这才刚伸出来，被从天而降的任袅砸个正着。事情发生得太快，等我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我已经躺地上了，胳膊和屁股生疼，后脑勺和腿也疼，浑身都疼，忍不住嗷地嚎了一嗓子。

这么大动静整个宿舍都醒了，我先听见井青原的声音，他问道：“子归？”

“我没事……”趴在我旁边地上的孜止归用一种完全不像没事的虚弱声音回他了一句，接着问道，“小七，你醒了没？醒了先从他身上下去……”

我还处于半懵状态，脑袋里就一个‘疼’字翻来滚去。等三哥把任袅从我身上拉起来、九弟把我扶到椅子上之后，我才喘过一口气，赶紧摸自己肋骨，摸了两把感觉位置都挺正，没折。我放下心，忍着不去想疼得跟裂了似的尾椎骨，问：“咋回事？！”

任袅赤脚站在房间中央，一脸懵逼地回了我一个：“……啊？”

另一边井青原正在试图把孜止归扶起来，被后者奄奄一息地拒绝了：“先别碰我，我好像拧到腰了……”

任袅如梦初醒，一把拉开井青原，蹲在孜止归旁边不知道干了什么，接着发话：“都别碰他，让他自己起来。”

井青原和任袅把孜止归挡住了，我的角度只能从缝里看见孜止归的两条腿和一截黑乎乎的身子。过了一会儿，一条腿蜷回去，另一条也消失在井青原的背影后面。我看他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才扶着我的桌子慢慢站起来。

哪怕只有背影，我也看出任袅放松下来。他后退了两步，回头冲着我：“你没事吧？”

开始那股疼劲儿已经过去了，我冲他摆摆手，又左右看了看，终于忍不住问，“……你们真没人想开个灯吗？”

很可怕啊！这大半夜的，五六个人挤在一个窄小的宿舍里，躺的躺站的站，离得稍微远点就只剩了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面对面都看不清表情，你们都不觉得害怕的吗？！

九弟去开灯。灯光亮起的时候我眯了一下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东西，一眼看见站得离我最近的三哥。他一直沉默着，看着孜止归那边，这时候才第一次开口问：“都怎么摔的？”

我回忆了一下前因后果，越想越不对。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没反应过来，如今再想，怎么觉得……他俩刚才摔下来之前那个动作好像很不正常？跟拍功夫片似的，尤其是任袅那一下子夹颈拧腰，我上次看见类似的动作还是电影里的黑寡妇……我怀疑要不是孜止归反应速度够快，以任袅那个腿劲儿，他脑袋都能被拧下来！

***，***，这就很吓人了！

还有当时孜止归叫他‘人机’，还叫他‘小七’……不对，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叫他任七吧？等会儿，任七……壬七？！这是个什么鬼代号吗？！

我下意识去看孜止归。他正靠在桌边揉腰，左边脖子连着肩膀那里红了一大片，胳膊也青了一块，看着摔得挺惨。他身上就穿着一件黑背心，右肩上的枪伤和胳膊上的旧疤都露在外面，凶悍得不像个大学生，原样去扔前线都没有违和感——对了，他本来也当过兵。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孤儿，名义上在福利院长大，其实从小就被一个杀手组织捡回去培养。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我和小伙伴一起干掉了我们组织的老大，得到了自由。之后小伙伴去当兵赚钱供我读了三年高中，这才让我考上大学。】

我心里咯噔一声。

操，我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但人类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好奇心和作死的冲动。我思来想去，试探着问孜止归：“诶，我刚才听你喊任袅小七来着，这是他外号？你们之前认识啊？”

其实这问题问完我就后悔了。但孜止归只愣了一下就点头：“嗯，我跟任袅小时候在一个福利院待过。他在我们那些人里年龄排第七，所以我们都叫他小七。”

我一呆，想不到他居然承认了：“你们真认识啊？”

孜止归挠了挠头，有点尴尬：“算是吧。后来我转院，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其实也不算太熟……我就记得他小时候每次做噩梦都踹人。谁去叫他，他就踹谁，踹得特别狠……”

我松了口气，在心里为自己居然把任袅胡扯的鬼话当真而感到羞耻。但这不影响我感激地握住孜止归双手，含泪道谢：“感谢老哥救我一命！”

要不是他拦着没让我去叫任袅，就以他那个‘吾好梦中杀人’的踹法，现在他就得跪在我面前哭着给我接头求我别死……

井青原突然皱眉，啪地把我手打掉了。

我：“……”

“绿绿***是害怕朋友被别人抢走的小学生吗？！”我难以置信。

他瞪我一眼：“你少对他动手动脚。”

“那***有本事别老让他对我动手动脚啊！”我气到炸裂，这混蛋就是针对我！

井青原的破脸又拉长了：“他对你动手动脚？”

我猛翻白眼：“***装个屁的无辜，他每次打老子还不是你指使的！”

井青原拉长的破脸又缩回去了：“哦。”

我：“……”

某天，我下了大课往回走时路过公告栏，不经意看见提醒需要申请助学贷款的学生尽快提交资料的通告。我想起孜止归和任袅都是孤儿，赶紧回宿舍提醒他们。

孜止归不在，被井青原拉出去吃饭了，宿舍里只有任袅一个，正对着镜子贴面膜。他那面膜还不像我女朋友的是白色，是个透明的，人一贴上仿佛变成了蜡像，说话就更吓人了。我差点没让他吓磕巴：“你申请助学贷款了没？”

“我申请那个干什么？”任袅反问。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不差钱。我记得我女朋友有一个和他用的化妆品同款，我还问过，一瓶几千——能把几千块浪费在他那张压根没必要的脸上，我猜他也不用申请。但我也没见他勤工俭学过，他说是去医院实习，其实压根没去过，如此一来他的收入来源简直是个谜。

难道是福利院给的零花钱吗？

我很好奇福利院是什么样。之前我不敢问，怕戳到任袅的伤心事，但我发现他说起福利院也没什么特别表示，就忍不住想打听。

“这有什么好问的？”任袅仔细把面膜边缘按在脸上，“我们福利院一共两栋楼，一栋楼十个房间，另一栋十二个，按天干地支起名。我住天楼壬号房，排第七，就叫壬七，孜止归住另一栋地楼，叫子十五。”

“……你们福利院给孩子起名还挺讲究传统啊！”我感慨。

任袅按面膜的动作一顿，转头看我：“福利院……不都是这样的吗？”

“是吗？”我对福利院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好奇问他了。我接受了这个解释，问他，“那你们后来怎么改名了？”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听？”

我：“……”

……也对。我要是叫卡十二，我肯定一有机会就改名。

“你们福利院是不是特别有钱？”我问任袅。

“有钱？哈……对，有钱，他们在我们身上可花了不少钱，还好心地教我们生存技能呢！”任袅眯了一下眼睛，又转回头，继续对着镜子按面膜边缘，但神色发怔，显然注意力不在面膜上，“我们什么都要学……学不好会被罚。我还好些，子十五比较惨，上面对他们那些人要求更严格。有一次我看他被打得太惨，以为他要死了，就把我的点心送给他吃。我给过好几个人，但就他一个活下来……”

我惊呆了：“等等？！你们福利院打人？！还***了？！”

他回神，翻了个白眼：“……你傻吗？我说的是打游戏而已。”

我：“……”

操，打个游戏你说得跟真事似的，你还怪我？！

任袅突然来了精神，一口气说道：“就这么回事。那些***让我们打游戏，想让我们以后参加游戏比赛给他们赚钱。子十……孜止归技术不错，升级很快，把子号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淘汰了。但我……的账号出了问题，技能点偏科严重，没法参加比赛。呵，好歹花费了那么大力气培养出来，销号不是很可惜吗？所以上面想改成私用账号。”

我听得一脑袋问号：“……你们这是福利院还是竞技选手培养基地啊？！”

“呃……所以这个福利院有问题嘛！”任袅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想当那帮***的玩……玩游戏的账号，宁可销号。但他们……把密码拿走了，我做不到。地楼我只认识子十五一个，所以求他帮我销号。他说他也不想玩游戏了，干脆带着几个不想玩的一起……报警了，对。福利院被炸——查，查封之后，我们就各自分开。孜止归去当兵，我去重读高中，就是这样！”

我听得更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游戏账号牵扯出来的恩怨情仇？！你们这什么黑心福利院啊？！而且……“等会儿，孜止归不是说他转院了吗？”

“……不是一个福利院就不能联机打游戏了吗？！”任袅又用看***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再问，只能自己闷头琢磨。

我想了一会儿，大概理顺了——就是他们俩呆的那个福利院不让小孩子好好上学，培养小孩子们打游戏，想让他们以后参加游戏竞赛赚钱。但被长大后的小孩子举报，所以被查封了，小孩子们也得以重回校园——感觉可以占据一整个社会新闻板块。

我大为感慨：“原来是这样啊……对了你既然从小打游戏，技术肯定不错吧？你能带我上王者吗？”

任袅斜睥我：“你劈叉练好了是吧？”

我瞬间萎了，乖乖放下手机去压腿。经过魔鬼室友连续多日的摧残，我终于成功在今日达成了劈叉成就——虽然成功那一瞬间我好像感觉不到我的腿了——我超兴奋地疯狂冲任袅招手：“袅哥！袅哥！快看！我做到了！”

任袅已经撕了面膜，看我的神色颇为意外：“……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练武奇才！”

我瞬间满心骄傲，觉得整个人得到了升华——哟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一定是因为我注定要去拯救世界！拯救完还要去征服星辰大海！

我迫不及待：“袅哥你说吧，下一步练什么？！”

他赞许地点了一下头：“嗯，保持这个劲头。”

说着，他起身走到屋中央，单腿站定，另一条腿向后踢，头微微后仰，姿势比我们学校舞蹈社的妹子还要优美……直到他的脚后跟和后脑勺贴在了一起。

我：“……”

我揉了揉眼睛，他又换了个姿势，收回那条腿，然后如同表演杂技一样把那条腿向内曲起，从前方抬高，越过他自己的脑门，从另一个角度再次把脚后跟贴在了后脑勺上。

我：“……”

那一天，任袅给我展示了一下【任氏腿法，从入门到放弃】的全套基础教学。效果斐然，我从前只觉得他是妖怪成精，却不能肯定是飞禽走兽哪一种。但现在我已经缩小了怀疑范围，确定了他的分类，是软体动物没错。

我含泪拒绝：“……袅哥，谢谢你耐心的指导，但我还是决定放弃这一招，继续钻研王八拳的精髓。”

任袅活动了一下肩膀，狞笑着向我走来：“绒绒，哥不允许你浪费自己的天赋！”

“不不不不你不要过——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有时候觉得井青原和孜止归的关系很有问题。

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同进同出、买鞋带饭、打个篮球还要对方守在场边送水。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也就是好哥们嘛！——但他们俩都是gay，性取向同为男性，这就很微妙了。

这事儿我跟我女朋友吐槽过，我问她如果两个gay关系好到给彼此买衣服买甜点，甚至挤在一张床上看电影，是不是关系不太正常？

女朋友满脸理所当然：“不，正因为他们是gay，所以再正常不过了。这只能证明他们俩是gay蜜。你这个直男根本不懂得gay蜜之间的感情，这就像女孩子之间的闺蜜一样。你看我跟我的好姬友还手拉手上厕所呢，难道我们有一腿吗？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

我恍然大悟。

一旦把这个模板套进去再看，我就完全不会乱想了。

例如他们偶尔会两个人一起去酒吧，这叫做组团猎艳，是姐妹关系好的证明。

再例如某天教授提前下课，我回宿舍取东西，看他们俩大男人躲在一个被窝里窸窸窣窣不知道干什么，这叫分享姐妹之间的小秘密。

还包括情人节时他俩拿着情侣套票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这叫单身姐妹互帮互助。

诸如此类。

我十分感慨，果然性取向相同的人才能建立纯洁的感情，包括我女朋友和她姐妹，也包括井青原和孜止归这对姐妹。

我把我的发现分享给任袅，并强烈建议他也去寻找一位姐妹，以免孤单。

任袅不知为何用看***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走了。

啧，好心喂给驴肝肺。

期中考之后正好赶上个小假期，我又一次跟孜止归去市里另一家最近大火的网红店买奶茶，还拉了任袅一起。他难得出门没穿女装，回头率跟穿着也差不多。为了避免站在他旁边被衬托得一无是处，我悄悄向孜止归靠拢。不知道孜止归是不是也这么想，我们同步移动，越离越远，最后跟任袅中间差出三个人的距离来。

孜止归看了一眼他旁边紧紧贴着的墙，回头警惕地看着我：“……你再挤我，我就要叫青原给我下单了。”

我：“……”

“你变了！”我控诉，“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讲诚信的生意人了！”

“其实做生意偶尔也要灵活一点……”

我：“……”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网红店，长长长的队列排出去三圈，一个穿着围裙的小哥站在靠近队伍末尾的旁边，一手插兜，一手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两小时】的字样。

我问那个人工智能举牌器：“麻烦问下，外带也是在这里排队吗？”

举牌器双眼无神地望着虚空，跟自动问答机器人似的扔给我一个字：“排。”

我看了一眼可怕的长队，回头跟孜止归打商量：“要不换一家吧，我看街对面那家奶茶也不错。就绿绿那个糖里加奶的口味，多加两勺糖他喝什么不一样啊？”

孜止归却没看我，正在看那个举牌器。举牌器察觉到了，也回瞥一眼——他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还是熊猫人的灵魂。那张普通的脸突然就挤成了表情包，抱着牌子一连后退好几步，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小声道：“你还找***什么？！不是说好放我从良的吗？！”

我：“……”

我看他的神色顿时不对了。

孜止归：“……我们来买奶茶。”

表情包来回看了我们几眼，示意我们跟他走：“这里不好说话，跟我来。”

我见孜止归和任袅都跟过去了，便也顺势跟上。他领着我们从奶茶店后门进去，正好迎面撞上一个双手各拎一桶冰淇淋从冰柜里出来的妹子。那妹子长得特别漂亮，眉目浅淡却很有韵味，仿佛一幅水墨画。

但长了个铁头。

真的铁头。

我被她一铁头撞得倒退三步，扶着门框还心有余悸。

“抱歉……”妹子一开口就是软软糯糯的嗓音。她歉意地看向我——在这之前飞快回头，看向站在走廊另一边的表情包他们。她的脸色飞快变化，原本不好意思的神色跟被抹掉了似的消失了，顶着一张表情空白的脸问道，“你们来干什么？”说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表情包旁边。

我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现在走廊右侧站着孜止归和任袅，左侧站着表情包和铁头妹，都是一个大众脸+美女……美人的组合，只不过是低配跟高配的区别而已——任袅那张建模脸完爆一切就不说了，就连表情包那张普通的路人脸跟孜止归一比，都仿佛有了一点显著的个人特色。

孜止归：“……我们真是来买奶茶的。”

“呵，我信你就是***！”铁头妹冷笑了一声，“子十五，我不管你还想干什么破事，拉我们入伙门都没有！”她说着上前一步，冷声道，“你再不滚，我就——”

“你就怎样？”任袅突然打断她，表情特别的……怎么说呢，就跟个要和当家主母撕逼的姨太太一样，让人见了就生出一拳揍上去的冲动。他抱起胳膊，对铁头妹说道，“丁四，别忘了是谁把你们带出来的。你和辰十一可都欠他一条命！”

表情包皱眉，正要开口，被铁头妹拦住了。她把那两个大桶哐地往地上一放，上前一步。走廊不宽，她这一步迈出，几乎跟任袅脸贴脸。她掷地有声地道：“壬七，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和辰十一就是饿死！被打死！缺胳膊断腿掉脑袋！也绝对不会再当任何人的狗！这命我们就欠着了，有本事你就来拿！”

“为什么你发誓还要带上我……”表情包在她后面小声逼逼，“而且你这也太刚了叭，万一他真动手怎么办……”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伸手揽住铁头妹的腰，把她拖了回来，硬是拖到了自己后面，嘴上还不闲着：“子十五啊，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也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你咬我一口怎么着也得崩俩牙不是？我跟你讲，这很不划算的……”

孜止归低头沉思了片刻，点头：“那，要不你给我两杯奶茶，我就不打你了？”

表情包：“……哈？”

任袅突然转身就是一个巴头，把他打得脑袋一缩。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孜止归一眼：“谁让你把目的这么快说出来的！我还没开始讹她呢！”

表情包：“……”

铁头妹：“……”

铁头妹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们真是来买奶茶的？”

孜止归挠了挠头：“我一开始就说了……而且，”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和表情包一眼，“我要是真想干点什么，就不会找你们了。你们两个……嗯……”

铁头妹：“……”

表情包：“……”

表情包的脸皱在了一起：“你……真不是来找我们入伙的？”

“诶，我可以吗？”孜止归一愣，“入伙的话，我以后在店里买奶茶还需要给钱吗？”

铁头妹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半天，气势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流走了。她重新拎起那两大桶冰淇淋，满脸沧桑地绕开他们，往店那边走去，留下表情包一个人表演如何把五官挤成一团。他不知为何突然转头看了我几眼，问任袅：“他是什么人，也是来买奶茶的？”

任袅挑了一下眉：“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我：“……”

诶？！

鉴于任袅在背后使劲儿冲我摆手，我只好憋着什么都没说。

表情包重重叹了口气，扔下句“等着”，拖着脚步往前台那边走。过了好一会儿他和铁头妹才回来，一人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加起来估计有十七八杯奶茶。铁头妹把袋子往任袅手里一放：“每种口味我都给你两杯，求你们现在就滚。”

任袅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转头就把袋子全给了孜止归。我看他两只手都拎不过来，主动帮他拎了一个袋子，往里面一看，发现少东西。我赶紧拦了一下铁头妹，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叫她，只好先问道：“那个，怎么称呼？”

铁头妹：“哦，叫我***就行了。”

我：“……”

我：“……***姐姐，请问可以给我几根吸管吗？”

铁头妹诧异：“你还真这么叫啊？”

我：“……”

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吗？！

她从围裙口袋里抓了一把吸管塞进我的袋子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我就是能感受到她满脸都写着‘你为什么还不滚’。任袅偷偷戳了我一下，我赶紧跟着他从后门出来。孜止归走在我身后，出门时我还能听见他跟那两人打商量——“那个，入伙的事我们不再商量一下吗？哪怕能拿个八折卡也行的……”

“只要你不来，别说八折，我免费都给——哎呦，四儿，你打***什么？！”

“……”

走出好几米，我下意识地一回头，看见铁头妹跟表情包还都站在门口看着我们，表情难以捉摸，反正我个人感觉不是很友好。

旁边的孜止归小声问任袅：“我们这样不好吧，万一他知道了怎么办？”

任袅一笑：“没事儿，他多好骗啊！”说着，他冲我招手，跟我说道，“他们俩从前跟我们是一个福利院的，也被从小当游戏竞技选手培养来着。我们被警察救出来之后，他们不想读书，就拿援助款走了，没想到他们开店去了，居然还开成网红了……”

我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但还是要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你也不能因为他好骗就这么骗啊！他开个奶茶店也不容易，自己还要站在外面举牌子。你骗他不觉得良心痛吗？”

任袅摊手：“一点都不哦！”说完还用肩膀撞了一下孜止归，给他一个眼神，“看，我就说吧！”

孜止归：“……嗯。”

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奶茶店。隔着无数排队的人，已经看不见后门那条巷子了。我转回头，发现孜止归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孜止归摇头：“没怎么，就是良心突然有点痛……”

我停下脚步：“要不我们还是把钱给他们吧？”

孜止归默默看了我一眼，把所有袋子都腾到一只手上，拿不住的就抱在怀里，艰难地空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