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然然,你多吃点。」
表姐陶曼往我碗里夹了一块全肥的红烧肉,笑意不达眼底。
看着肉汁滴落在桌,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这天正逢大年三十,我们几个亲戚在二姨家过年。
陶曼是二姨的小女儿,她带着儿子赵大器来收红包。
但她并不满足于那几百块钱。
上一世我死后才知道,是陶曼故意让赵大器去偷我钱包的。
「大器,你一会儿就趁我们几个大人不注意,从你表姑钱包里拿红色的纸币揣兜里。
「你表姑有的是钱,不差那几千几万的!到时候妈给你买新衣服和游戏机,乖。」
我被坐在旁边的陶曼一口肉、一口酒地投喂。
全然没发现赵大器已经摸走了我的手提包。
酒过三巡,我也起了兴致。
想给大家发点红包。
那时我才发现,原本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提包不见了。
我心想奇怪,这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
但在场的都是自家亲戚,我也没怀疑到谁头上。
在客厅翻找半天后,二姨的房间突然传出警报声。
我一下就听出了这是我的手机设置的自动报警按钮。
因为我的工作性质,我使用的是特殊工作机。
赵大器偷走我的手提包后,从中摸出了两万块钱揣到兜里。
可小孩子的好奇心是难以控制的。
他看到了我的工作手机,别致又稀奇。
开始乱捣鼓,一不小心按下了报警按钮。
我冲进去一把抢过手机,厉声问他:「大器,是你拿走了我的手提包吗?」
大人们都闻声赶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查看手机,其中有我许多工作相关的资料。
查看后,手机除了解锁失败被锁住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资料都在。
我长舒了一口气,再翻看手提包内的其他物品。
包里面的两万多现金不翼而飞。
身份证跟几个有大额存款的银行卡都不见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但还是习惯性地压住了怒气。
深呼吸一口,试图让语气柔和:
「大器,这里面的钱是你拿走的吗?」
他一脸桀骜,瞪了我一眼便别过头去。
我定睛看着他,语气被冷肃渐渐侵占:
「赵大器,我再问你一遍,我的卡和钱是不是你拿走的?如果你不说,那我只好报警了。」
赵大器嘴巴一歪,就开始放声大哭。
见到事态不好收拾的陶曼走上前来。
「哎呀,大过年的,报什么警啊!都是自家人,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么。
「小孩子就是好奇而已,他只是拿你的东西看看,干吗这么严肃。」
她抱着赵大器,不易察觉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咳咳,大器,东西玩够了就还给表姑,乖。」
赵大器看着陶曼,犹豫半晌。
扭扭捏捏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随即用力扔到了我脸上。
再从另一个兜里拿出卡片证件,甩到地上,散落一片。
二姨怕我恼了,赶忙上前来拉着我。
其他人也连声劝我不要动怒。
「哎呀然然,大器还是个孩子,你别跟他计较啊。」
「是啊是啊,大过年的,咱们自家人可别伤了和气。」
「东西都在就好,哎大器,你也真是的,怎么能那么扔表姑呢!」
但我秉持着自己的价值观:「赵大器,你这是偷窃啊,金额达两万,都可以报警抓你了。
「我作为亲人、作为长辈,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跟我道歉,保证下次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赵大器恶狠狠地看着我。
小小的眼睛里冒出尖锐的凶光。
表姐也恼羞成怒:「戴然,你至于跟十岁小孩这么大动干戈吗?
「小男孩最要面子,你这样当众让他难堪,他的面子往哪搁?」
二姨也上前拉着我,好似我因一件芝麻大小的事不罢休:
「大器还是个孩子,我看你就别那么斤斤计较了。
「不就是拿你的包翻了一会儿么,也没少个子破个皮的,我看就算了吧。」
只是翻了一会儿?
我的证件卡片和现金可都是被他揣进兜里的。
作为一个大人,更作为一个心理医生。
我深知儿童价值观的正确塑造对日后的成长极为重要。
人的恶只会日渐滋长,人性符合熵增定律。
于是我仍坚持:
「犯了错就要改,偷东西是恶劣的行为,何况已经涉及上万的金额了。
「他现在才十岁,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大人要及时纠正和教导孩子。
「你们这样一直惯着他,他长大以后只会变本加厉的。」
可陶曼不以为意:
「说得那么严重,我看你是精神病看多了,看谁都像是有病的吧?
「别以为你是个心理医生有什么了不起,当初我也是读过几年心理学的。
「你这样给小孩子贴上小偷的标签,他最后只会落入自证陷阱。」
所有人都劝我息事宁人。
我妈帮着我说话还被呛了一通。
不同频的人之间,多说半句都是在浪费时间。
见他们如此蛮不讲理,我拿着东西就带我妈离开了。
聚会不欢而散。